車子在他家門口停下時喬喬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帶她來的地方不是公司。

她扭過頭疑問地瞅著他, 顧安晨笑了下，“我不能穿這一身去公司吧？”

喬喬恍然大悟, “那我在車裏等您。”

在顧安晨開口之前她就急忙先說了話, 生怕他說要帶她進家之類的話。

顧安晨哭笑不得，這會兒倒是防備心提高了。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喬喬：“……”

顧安晨伸出手，“下來。”

喬喬只得解開安全帶下車，她被他拉著手帶進家裏，喬喬小心翼翼地站在玄關，顧安晨拿出一雙粉色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先穿這雙吧, 我媽的，可能有點大。”

喬喬輕點了頭就換了鞋, 顧安晨把她帶進客廳, 給她拿了一盒牛奶，“自己玩, 我去換衣服。”

她坐在沙發上, 乖巧地“嗯”了一下。

等他進了房間喬喬就把他塞給她的牛奶放到玻璃茶幾上, 手撐在沙發邊緣低頭盯著地毯發呆，安靜地等他出來。

十幾分鐘後換上西裝的顧安晨從臥室出來，一轉彎就看到小丫頭在客廳裏乖巧坐著，腦袋低垂，不知道在瞎想些什麽。

顧安晨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 喬喬感覺到他靠近，有點反應遲鈍地擡起頭望向他，恍惚了幾秒後靦腆地沖他淺淺笑了下。

他嘴角噙了笑，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顧安晨瞥眼看到她擱在茶幾上的牛奶，“怎麽沒喝啊？”

喬喬微微嘟了嘟嘴，軟糯道：“早飯吃撐了，喝不下。”

他無奈地笑，站起來後又把她帶起來，“走吧。”

……

到了公司的停車場後，喬喬下了車就走在顧安晨的身側，跟著他上了他的私人電梯，電梯升到了九樓，顧安晨牽著她的手從裏面出來往總裁辦公室走，喬喬為難地想要抽回手，但顧安晨抓得緊，她掙不開。

“老板……”她極小聲地喊他，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她輕微地晃了晃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手……”

顧安晨挑眉，“我沒規定不準談辦公室戀情。”

喬喬語噎。

在走到辦公室門口時，顧安晨看了陳康一眼，心虛的陳康幾乎要把腦袋埋進那堆文件裏，尤其他剛才清楚地看到BOSS和喬小姐的手牽在了一起……

陳康覺得他的死期要到了。

顧安晨很意外地沒有說什麽，帶喬喬進了辦公室。

沒一會兒，喬喬就拿了顧安晨的水杯幫他接好了熱水，但沒有立時送過去，十幾分鐘後她才把水杯從客廳拿到辦公室，放到了他的桌上。

顧安晨喝了一口，還是前幾天那個溫度的溫水，他不解地蹙起眉，這丫頭是怎麽了？他們都在一起了怎麽還是這麽反常？

直到下午喬喬幫顧安晨泡的咖啡再次沒有加糖，顧安晨忍不住了，喚她：“喬兒？”

剛剛坐下沒多久正低頭畫設計圖的喬喬聞聲擡起了腦袋，迷茫地瞪著他，“啊？”

顧安晨放下水杯，走到她的辦公桌那兒，與她相隔一個桌子，低頭看著她問：“你有什麽心事嗎？”

喬喬搖頭，“沒有。”

“但你的行為很反常。”

“啊？”

顧安晨雙手撐在桌面上，俯身湊近她，“咖啡不加糖，熱水變溫水，吃飯也是，似乎想方設法地不讓我吃一些東西，今天早上晨跑時跑的比之前快很多，你到底在幹嗎？”

喬喬：“……”

她放下攥在手裏的鉛筆，手垂落地放到腿上，不安地絞在一起，咬著嘴巴欲言又止。

顧安晨看出她有話想說，擡起一只手繞到她的後腦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溫和地誘哄說：“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她下榻的眼簾不斷地顫動，微抿著唇，最終也只是囁嚅道：“對不起。”

顧安晨皺眉，“為什麽道歉？”

“喬兒，你應該知道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他擡起一只手輕輕撫著她的臉，“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麽做事這麽反常？告訴我？”

喬喬顫著眼睫，低著頭不敢看他，她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死死地相互摳著，“對不起……”她的話語比剛才更小聲，幾不可聞，“我……我之前……”

“嗯？”他等了半天她都沒有說完。

“不清楚您的喜好，對不起。”

顧安晨意外地楞住，聯想到她近期反常的行為，片刻後他明白了她在說什麽，眉心攏起來，大致總結起來問她：“有人告訴你我喝咖啡從來不加糖，不喝很燙的熱水，不喝可樂和雪碧，不吃油炸的食物，還有，不喜歡跑的很慢的人？”

喬喬木楞地望著他，沒想到他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顧安晨從她錯愕的目光裏知道自己全都說對了，嗓音微沈地問：“都誰告訴你的？”

喬喬咬著嘴巴，須臾，聲音輕細地回他：“範小姐。”

“她還告訴你什麽了？”

“衣服……”

顧安晨攏著眉心，“什麽？”

“您的衣服，不喜歡別人穿。”

他想起上個周日她看到他穿那件黑色的運動衫時幾乎震驚的神情，還有在莊園那晚她拒絕披自己的外套，猛地了然，全都明白了。

顧安晨的臉色更差，她扣著她後腦的手往前稍稍移動，捧著她的側臉迫使她擡起頭不得不看向他，“我是誰？”

喬喬的眼裏蒙上一層水霧，很小聲地喊他：“老板。”

顧安晨磨著後槽牙，撐著桌面的左手狠狠地摁住辦公桌，聲音更冷地再一次問：“除了老板，還是你的誰？”

她泫然欲泣，喏喏地說：“Allen。”

他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一些，有點無力地嘆息，“喬兒，別總讓我提醒你，你自己要記住，你是我女朋友。”

她點頭，眼淚也跟著往下落。

顧安晨真是見不得她哭，他繞到她那邊，彎腰幫她擦眼淚，繼續說：“既然是女朋友，你就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無理取鬧，撒潑撒嬌，各種任性不講理統統可以，唯獨不要在我面前畏畏縮縮小心翼翼，還有，別總對我說對不起，你沒做錯任何事為什麽要對我道歉？”

“我……我不清楚您的習慣和喜好，之前做的都是您不喜歡的。”她抽噎道。

“我有說我不喜歡嗎？喬兒，我對你說過一次我不喜歡嗎？”

她想了幾秒，搖頭，停頓了片刻後，她開口：“可是……”

“你做的你給的，我都喜歡，衣服別人不可以穿，但你可以隨意穿，我就允許你打破我的原則。”

喬喬濕潤潤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他，顧安晨直接把她抱起來，就像抱小孩子那樣，讓她坐在他的臂彎上，喬喬羞紅了臉，雙手不知道要往哪裏放，身體微僵著任他抱。

顧安晨抱著她去了沙發那兒坐下，把她放在他的腿上，摟著她，溫聲說：“喬兒，你之於我，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你能懂嗎？”

“我喜歡你，所以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喜歡，當然，你的一切，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我也都喜歡。”

喬喬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到“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目光有點呆滯，顧安晨看到她如此傻乎乎的模樣，無奈地嘆氣，他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為了追女孩哄她安心會開口說這麽多有關於喜歡不喜歡的近乎直白肉麻的話。

他問：“都聽懂了嗎？”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喏喏地說：“我很差勁。”

其實喬喬很不明白為什麽顧安晨會看上她，她自己都覺得她真的很糟糕。

顧安晨輕笑，“可是我覺得，我的喬兒特別好。”

喬喬還是不太理解為什麽他這麽優秀堪稱完美的男人會喜歡上這麽不好的她，她揪著衣服，很忐忑很艱難地問他：“你不覺得我動不動就哭特別煩人嗎？”

他搖頭，“不覺得，你哭我只會心疼。”

“那我這種缺陷的性格，”她咬著牙，鼓足勇氣問出口：“你不討厭嗎？”問完她不自覺地就繃緊身子，整個人都高度緊張起來。

“不討厭，我喜歡你，你的所有我都喜歡，包括你的性格。”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落下來，輕聲啜泣。

她還是會好害怕，怕她有哪裏做的不夠好，等他哪一天討厭她了煩她了就不要她了，可她現在已經太依賴他，依賴到幾乎離不開他。

完全受了情緒的控制，她突然擡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腦袋埋進他的側頸，緊緊地摟著他，帶著哭腔說：“Allen，範小姐說她喜歡你。”

她跟你一樣優秀一樣好，我知道我比不過她，也覺得你們才最般配，可我還是特別自私地想占有你，我害怕，怕你不要我。

喬喬心裏有很多話，很多話都想告訴他，可她就是說不出來，最多只能說幾句出來，如果不是他足夠了解他，或許連他都理解不了她話裏的意思。

“我們……像做夢……”

喬喬總感覺顧安晨喜歡她就像一場夢，她特別害怕夢醒來他就成了別人的，不再屬於她，不再照顧她，不再寵她。

顧安晨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很無語地失笑，“小丫頭，你怎麽想這麽多？她說她喜歡我又能怎樣？愛情不是單方面的，它需要兩個人你情我願。”

他捧起她的臉用指腹幫她擦去眼淚，語氣認真而鄭重地告訴她：“我很確定我喜歡的人是你，喬喬。”

“至於像不像做夢，”他用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喬喬頓時疼得皺起眉，他問：“疼吧？”

她一下一下地往回抽著氣，低著頭不敢看他。

“記住了，你沒做夢，顧安晨就是喜歡喬喬。”

好久好久，喬喬的耳邊只有這一句話——顧安晨就是喜歡喬喬。

等她的情緒平覆了些，顧安晨慢慢地和她交談，說：“小丫頭，別總這麽自卑，你要相信自己很好很棒，我為什麽喜歡你呢？我就是覺得你很棒很堅強，心地善良純凈，其他人的世故圓滑八面玲瓏你都沒有，你很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

“我不知道你在遭受那些不好的事之前是什麽樣子的，但我想盡力把最初始的你找回來，那時的你肯定不是現在這樣，那個時候的小喬兒，肯定特別愛笑，和現在一樣可愛軟萌，但絕對比現在要活潑開朗的多，會毫無顧忌地對愛自己的人撒嬌、任性、耍脾氣，對不對？”

喬喬沈默了許久，現在讓她回想多年前的自己她都很陌生，現在的自己跟之前的自己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但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嗯。”

“以後有我寵著，喬兒不用怕，放開膽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怎樣都行，聽到沒？”

她抿了抿唇，點頭應下，然後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謝謝。”

感覺她情緒已經慢慢地穩定下來，顧安晨稍稍松了口氣。

而且……他沒聽錯的話，剛才這個傻丫頭沒有對他用敬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顧安晨會維護喬喬

這篇文存稿完了，包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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